蔬菜、豬肉、海鮮，這是市民餐桌上不可或缺的食物。然而在被端上飯桌之前，都離不開農貿市場里辛勤的“搬運工”——商販。凌晨2：00天不亮就要忙活進貨 ;倒騰冷凍海鮮的雙手生了厚厚的凍瘡;生意不好，剩下一堆菜獨自上火……在各種冷暖的背后 ，蔬菜攤、海鮮攤、豬肉攤到底誰最賺錢?且看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的獨家探訪。
1 年凈收入：10萬
出場人物：王成國
攤位地點：撫順路蔬菜副食品批發市場蔬菜攤
凌晨2點擺攤，一斤蔬菜掙4毛
凌晨2：00，多數人還在夢鄉中的時候，王成國和妻子就必須要起床，簡單梳洗一下，就直奔撫順路蔬菜副食品批發市場，在販賣蔬菜的大廳里，他們的攤位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。寒冬的凌晨 ，這里像一個冰窖一樣冷，他們兩人包裹了厚厚的幾層衣服。再過半個小時左右 ，從即墨大型農場來的卡車就要來了，車里裝滿了各種各樣的新鮮蔬菜，其中一份也是他們買下來的，然后再轉手賣給飯店、單位食堂、市民，以及比他們規模更小的菜販。
1月4日早上7：00，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來到了王成國的攤位前，攤位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西紅柿、蕓豆、花菜、土豆等，但其中數量最多的還是白菜。王成國在一邊算著賬，他妻子則在一邊招呼著來問價的客人。“西紅柿多少錢一斤?”“兩塊三，最便宜的價格了。”一問一答之中，一樁買賣就已經完成了。
“起早是必須的，但是不用貪黑了，現在市場要求我們中午11：30之前必須要收攤，所以趁著早上、上午的時間趕緊往外賣，不然剩在手里的菜，第二天賣就跌價了。”王成國說。當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詢問，最近菜價如何，擺攤賣菜能賺多少錢時，他給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算了這樣一筆賬。
“不用說遠近，就說這一個月來吧，菜價基本上還算穩定，波動不大，一天好的時候能賣個七八千斤，生意一般的時候能賣個三千斤左右 ，這是大體的銷量。像現在上市的白菜，最熱賣同時也最便宜，農場那邊批發價是兩毛四，如果買很多的話，我們就賣四毛三，中間的差價不到兩毛錢，這還沒有去掉成本呢。”王成國說，現在差價最大的是從南方市場批發過來的蕓豆，一斤能賺六七毛錢，平均下來，一斤蔬菜能賺個四毛錢左右。
王成國告訴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，“每天早些時候，第一批來買菜的是在小區賣菜的菜販子，他們買得多，最多的時候一下就能要上千斤的菜，其次就是聯系好的飯店和單位食堂，你看著這一陣有不少市民來買菜，真正還是靠前面的客戶吃飯。”
老外買菜不差錢，眼饞轉行賣菜
說起自己在這里擺攤賣菜的經歷，王成國的妻子告訴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，一開始并沒想到要賣菜，起先他們原是在工廠上班，后來擺起了水果攤，再到后來才轉戰賣菜，這其中還有一個陰差陽錯的小故事。
王成國的妻子告訴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，當時他們是被相鄰菜攤的滾滾收入給刺激到了。“當時，我的水果攤位旁邊是個賣菜的，賣水果一斤就掙個一兩毛錢，確實是很少。有一天，兩個外國人正好去我旁邊的蔬菜攤上買菜，出手很大方，應該是很多人聚會，所以一下子買了六七斤的菜，結果光是這一單，她就賺了我一個周才能賺的錢，當時眼紅得不得了，這才下決心去賣菜。”
“現在來說，我們每賣掉一斤菜，就要交三分五的稅金 ，再加上油錢，如果是忙的時候，雇個工人搬菜，一天也需要至少給人家200塊錢，拋掉這些個成本，一年下來能剩個10萬左右吧。”王成國說。雖然已經在青島十幾年，但是因為拉扯孩子的緣故，自己現在還沒有買上房子，不過手里的錢已經差不多攢夠了，“吃飯、供孩子上學、買房，這些就是盼頭”。
對王成國夫婦來說，不管是國慶節還是元旦放假,有假期的人可以計劃外出旅游,而他們卻在計劃該怎樣合理安排節日期間的蔬菜輸送。和大廳里的其他人一樣，不少菜販每天疲于奔波,對于他們而言,節假日也只是一年365天中的每一個普通的日子，他們并沒有節假日的概念，多勞動一天，就多掙一份錢。
2 年凈收入：15萬
出場人物：石海霞
攤位地點：撫順路蔬菜副食品批發市場豬肉攤
家人也擺豬肉攤，打工妹轉行
上午9：00，離開王成國夫婦的菜攤，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又來到了批發市場的鮮肉廳，和蔬菜攤不同，鮮肉廳的人更多，送貨的、賣貨的絡繹不絕。每個攤位上也擺放著成片成片的豬肉，攤主要么在招呼生意，要么在仔細收拾著豬肉上殘存的脂肪。在這些攤主當中，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姑娘吸引了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的目光，雖然還很年輕，但是一把尖刀卻如庖丁解牛一般，細致地分割著骨頭和肉。
“想買點什么肉?都是今天新鮮進的貨。”看到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走上前，她放下手頭的豬肉說。在一番簡單的對話之后，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了解到，她名叫石海霞，老家平度，早幾年也是在青島的一個廠子里打工，這幾年才在批發市場擺起了豬肉攤，因為老家就是賣豬肉的，所以相比于賣菜、賣海鮮這些陌生的行當，賣豬肉成了她第二次選擇職業的首選。
正說著，一位70多歲滿頭白發的老太太走到了攤位前，指著一塊修剪過的排骨問價格。“18塊5一斤，你邊上的那塊就挺好，不大不小，肉也很多。”石海霞說。雖然老人的眼睛有些花，但是看排骨還是非常得仔細，對排骨上面還殘存的一些小肉塊和脂肪，老人也執意要剪掉。石海霞拿起刀又仔細修剪了一遍，這才放在秤上稱重。
原本以為這樁買賣就做成了，誰知道到了付錢的時候又遇上了討價還價。“45塊錢是吧?”老太太問。“是46塊錢，你這一說，活生生就砍掉了一塊錢。”石海霞笑著說。“你這天天做生意的，也不差這一塊錢了吧。”老太太說。“可別這么說，我這一筆買賣也就賺個仨瓜倆棗的。”石海霞說。說笑中，老太太付了錢走了。
“年輕的時候跟我們老家那些小姑娘一樣，也都出來打工，后來攢不下什么錢，也掙不了多少錢，就辭職不干了。因為家里人也賣豬肉，想了想就在這里擺攤吧，雖然很辛苦，小時候在家里也看到爸媽忙，起早貪黑，弄了一身味兒。年輕時候吃點苦也不算什么，還能多掙點錢也挺好。”石海霞說，自己當時想擺攤的時候，家人也是無比反對，“你一個姑娘家，干點什么不好，整天跟這些打交道，弄得衣服這么臟，”但自己也是個倔脾氣，壓根兒勸不回來，于是就在這批發市場扎下了根兒。
從早忙到晚，一年掙到十多萬
在跟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交流的過程中，石海霞也一直沒有閑著，要么將豬肉上的皮切掉，要么就在剃肉。見有顧客上前買菜,她笑臉相迎，手腳麻利介紹著攤位上的肉和排骨,口中一直在說話,強調攤位上的肉都是大廠家今早上送來的新鮮肉。
“現在的人都在擔心蔬菜里農藥打得多,都想吃到放心菜,豬肉也是一樣，擔心豬肉進貨不正規，不夠新鮮，所以要一直跟他們說明白，讓他們放心。”她告訴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，自己每天的作息跟賣菜的差不多，也是凌晨兩三點鐘就要到批發市場，廠家的大車拉來豬肉，然后她攤位上每天要進貨2000斤左右。
“凌晨三四點鐘的時候，那時候最熱鬧，一些小販會來進貨，他們一般買得多，像剛才的那位老太太，每天也會來不少人 ，但買得不多，還特別挑剔。”石海霞說。當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問到，這么辛苦的工作，一年下來收入應該也是非?？捎^的吧。石海霞說，每天進貨2000多斤的豬肉，扣扣里面的攤位租金 ，還有其他的成本，收入在一斤五六毛錢左右 ，“現在小青年出去打工，一個月也能掙個六七千塊錢吧，這個攤位扣去亂七八糟的費用，一年下來差不多也就能掙個15萬塊錢吧。”石海霞說。
3 年凈收入：26萬
出場人物：劉財元
攤位地點：撫順路蔬菜副食品批發市場海鮮攤
凌晨去城陽進貨，擺攤有十年
在販賣海鮮的攤位，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采訪了劉財元一家，十多年海鮮買賣做下來，他的攤位也是海鮮市場里面比較大的。在一堆冰攤上，擺滿了黃花魚、鯧魚、舌頭魚、安康魚等，以及不少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也叫不出名來的新鮮魚。一旁魚缸里還裝滿了活蹦亂跳的對蝦、張牙舞爪的螃蟹等各種活海鮮，泡沫盒子里也養的是各種海貝 、冰凍蝦仁。
劉財元告訴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，每天上百斤的海鮮都從這里流到市民的餐桌上。他說，自己老家是臨沂，來青島已經十多年，光是在這里擺攤就已經有十年之久，當時在菜場賣海鮮的不多，因為顧客主要是到菜場買菜、買肉的。正是看準了海鮮市場的潛力，所以堅持賣海鮮一直到了現在。
“青島不是個靠海的城市嗎，海鮮生意肯定好做，我就是寧可少賺點，也要賣快點，薄利多銷。”劉財元說，因為賣得便宜些，為人也本分，雖然攤位的位置一般，但慢慢地生意越來越好。在交流之間，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注意到了這樣一個細節：好幾個來店里買海鮮的回頭客，幾乎都不用挑挑揀揀，也不太還價，多是只說要什么，讓他揀來過秤，然后付完了錢，拎著海鮮就走。
“我們跟賣菜、賣豬肉的不一樣，他們都是早上廠家直接把貨送過來了，我們這邊可不行，都是凌晨3點多鐘自己開著車到城陽去進貨，不然這一天都沒有東西可賣。”他告訴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，除了一些冷凍的海鮮之外，像蝦虎、小舌頭魚、安康魚、八帶等，則是從青島沿海的幾個碼頭收購過來的。“因為是元旦假期，海鮮的價格都漲了兩成多，蝦虎到了30元一斤，雖然現在是海鮮淡季，但是這些海鮮賣得都還挺好。”
雙手常凍傷，生意好時一天上萬
從來到海鮮攤位之前，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就感受到絲絲的寒意，因為攤位上的海鮮都躺在厚厚的碎冰之中。因為攤位的規模比較大，記者看到一個攤位上有四個人在忙活，除了劉財元，還有妻子和親戚。記者看到他們全部都戴著臃腫的大手套，而在大手套之下的這雙手，已經無數次地被凍傷過。
“凍傷算啥?一開始倒騰海鮮的時候，沒什么經驗，這雙手經常被凍傷，冬天尤其難受，起了厚厚的凍瘡，都不敢碰，后來也就習慣了，現在在攤位上，整天都穿著厚厚的棉衣服，戴著手套，不然直接沒法兒干活了。”妻子說，冬天的早上本來天就很冷，去城陽進貨的時候，有不少都是冷凍的海鮮，穿戴少了根本不行。“一開始的時候，還找點藥膏抹抹，后來每天都要跟冰打交道，要不然就是涼水 ，藥膏也沒有什么用，再后來就不用了，手慢慢地也好了，不過醫生說肯定也落下病根兒了。”
說到海鮮生意，他告訴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，一般來說，夏天是海鮮銷售的旺季，那時候魷魚賣得尤其好，最火的時候，一天的能收入上萬元。除了夏天之外，進了臘月門的時候，又是另一個旺季，“夏天主要是吃燒烤的多，魷魚賣得特別好，臘月之后各種貴一點的魚賣得好，不少人買了過年吃。現在這個時候還不行，也就仗著元旦假期，賣得好點，不然也賺不到幾個錢。每天光是成本就需要1000多塊錢，一年差不多能賺個二十五六萬吧。”
文/圖 城市信報/信網記者 張鵬
◎記者手記
一日三餐離不開菜米魚肉。在這些食物被制作成美味佳肴之前，則有無數的人充當了“搬運工”的角色。從源頭到餐桌，看似簡單的過程，背后卻寫滿了“搬運工”不為人知的故事 。為了保證食材的新鮮度，他們天不亮就要開始一天的工作;為了養家糊口 ，他們忘記了雙手生滿了凍瘡。一年365天 ，他們游走在城市當中，雖不起眼，卻保障著一座城市的溫飽和營養。
在這個城市里，有各行各業的人，有運籌帷幄的富商，有救死扶傷的醫生 ，也有教書育人的園丁。而看似不太起眼的攤販們則集中在一處市場，食物從這個地方走進了每一條大街小巷，與這座城市里的每一個人，發生著不同程度的接觸。在每一道食物背后，沒人知道攤販們付出了多少汗水和辛酸。讓他們感到滿足的是，這些汗水和辛酸最終折合成了一個金錢的數字，來實現他們的每一個買房夢、上學夢，以及更美好生活的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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